民国奇案Ⅱ:嗜血狂人

1

傍晚时分,王牧办公室中,陈青与何冲靠在椅子上,摸着滚圆的肚子,只剩下王牧还在埋头苦吃。

这一顿饭下来王牧没说过一句话,但却是最舒服的一顿饭。

可惜罪城中,安静总是短暂的。

“噔噔蹬!”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一名巡捕急匆匆的跑上了楼,行了一礼后说道:“报告!城东发现一具尸体!”

何冲与陈青连忙站了起来,还没等说话,王牧摆了摆手,示意二人先别出声,王牧就坐在桌前,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汤,一碗汤喝完之后,王牧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走吧,去看看。”王牧眼中带着一丝不舍。

一下车之后,先到一步的陈青连忙赶了过来,对着王牧说道:

“头儿,尸体还在,目前没人动过,死者是擦皮鞋的张奇,今年四十有三,家里除了年迈的老爹,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兄弟。”

王牧点了点头,跟着陈青来到了张奇的家里,一进门就躺着一具尸体,地面上都是血液,王牧快步上前,这尸体四面朝天,上衣敞开,满脸的狰狞,尤其是心脏那里,被人刨开了,露出了猩红的心脏!

王牧皱了皱眉头,死人他见的不少,这开膛破肚的也不是没见过,但是杀人时单单露出了心脏,这还是头一回见,想了想王牧问道:

“虎子呢?过来验尸,这张奇家里的人呢?”

陈青一指:“后屋里呢,这张奇的老爹看见儿子死了,当时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,半天都没醒,还有个张奇的兄弟,十几年都是昏迷不醒,但也半死不活的,一直在家里躺着。”

王牧跟着陈青去了后屋,一个屋里躺着一个干瘦的青年人,脸色苍白,屋内生着火炉,这人身上盖着厚被,也透着一丝冰冷。

另外一个屋里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就算昏迷着,还是紧皱着眉头,眼角还有没干的眼泪,晚年丧子之痛,任谁也承受不住。

王牧皱了皱眉头:“这张奇,平日里人缘怎么样?是个什么人?有什么仇家?四十多了,怎么还没娶亲?”

陈青答道:“这张奇口碑还不错,一个擦鞋的,谈不上和谁结仇,我打听了一下,这张奇十分重情义,那个屋里躺着的人,是张奇在外面结识的拜把子兄弟,本来是探望张奇,但却突发了重病,一躺就是十来年,张奇也一直毫无怨言的照顾着,但也因为他这兄弟,没人愿意嫁给他。”

王牧点点头,这份情义,着实难得,但看这张奇家里的条件,也是个穷苦之人,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,家中又没什么钱财,怎么会被人残忍杀害?

转头王牧回到厅里,虎子正在那验尸,静等了一会儿之后,虎子脸色突然一变,起身摆了摆手说:“尸体抬回巡捕房!”

王牧听见之后,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,虎子刚要说话,王牧一转身:“回巡捕房再说。”

在车上,王牧刚点了根烟,虎子就凑了过来:“姐夫,那尸体……”

“到底怎么了?”

“心脏上……被人刻了字!”

2

王牧眉毛一挑:“刻字?刻字……”王牧自言自语了几句,又问道:“刻的什么字?”

虎子摇摇头:“血太多,得回去把心脏拿出来看看。”

到了巡捕房之后,一行人直奔停尸房,陈青何冲都是急的直接抬过了尸体,摆在了虎子面前,一心等着看看这心脏上,到底刻了什么字。

王牧坐在一旁,一根烟抽的云雾缭绕,自从看见尸体那一刻,王牧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,首先是杀人动机,就目前来看,这张奇乃忠义之人,一无钱财,二没娶亲,擦鞋也不至于和什么人结仇。

但突然之间被害,并且刨开胸膛,露出心脏,这本就不是单纯的杀人,然后虎子又发现心脏上居然又被人刻字,王牧隐隐觉得,凶手可能不是光为了杀人那么简单。

一根烟抽完没多久,虎子便拿出了心脏,托着心脏擦干净之后,虎子把一张白布盖上了心脏,然后把心脏扣了过来,那心脏中的血,顺着刻字的地方流了出来,再拿开心脏,白布上留下了一个字:死。

死?人不是已经死了么?刻这个字有什么意义?

几人盯着这个字看了半天,也没理出任何头绪。

王牧点了根烟:“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?”虎子回道:“咱们发现的时候,他死了不超过一个小时,血还没凝固呢。”

“嗯,陈青你再去排查一下张奇的亲朋好友,有没有得罪什么人,案发时间都有什么人出入过张奇家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虎子,你仔细判断一下,凶器是什么,刻字和刨开胸膛的是不是同一把凶器,还有,他的死因。”

虎子连忙说道:“凶器目前来看,是一把不超过两指宽的尖刀,他的死因是失血过多,准确来说,凶手刨开了他的胸膛之后,张奇失血过多,失去反抗能力,然后,凶手才在心脏上刻字。”

想了想之后,王牧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,坐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睛,脑海里浮现出了张奇在客厅里的样子……

这时张奇已经收了摊,回到家里看了看昏迷的兄弟,又给老父亲点了一袋烟,张奇正要出去劈柴火做饭,可刚刚走到客厅,王牧出现在了张奇身后!

王牧粗壮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张奇的嘴,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尖刀,狠狠地扎在了张奇的胸口,连续几刀下去,张奇渐渐的失去了抵抗力,但这几刀王牧控制的很好,并没有伤到内脏。

将张奇轻轻放倒在地上,王牧解开了张奇的上衣,顺着刚刚那几刀的伤口,将心脏周围的血肉划开,又撬断了两根肋骨,王牧眼中透露出三分悲哀、七分兴奋的光芒,缓缓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张奇的心脏!

3

王牧长出了一口气,慢慢睁开了眼睛,随后变皱紧了眉头,一定还是哪里不对,王牧将自己当做凶手,试图重现案发时的情况,但快要到刻字的时候,王牧怎么也想不出理由来。

王牧明白,自己缺的就是那一份冲动,如果自己真的找到了所有犯罪的动机,那么自己离罪犯就不远了。

王牧拿起笔,缓缓在纸上写下了三个词:嗜血、疯狂、冷静。

这类凶手,本就是疯狂的,疯狂的原因是对于某种事物的过于偏执,同时也是冷静的,他们力求完美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

王牧用笔在“嗜血”两个字上重重的划了一个圈,每个人看见血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,大部分人并没有太多的感觉,有些人会晕血,有些人看见血会格外的兴奋,猩红的血液刺激着神经,对一些人来说,快感甚至要超过抽鸦片。

这个凶手,应该对血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。

傍晚时分,垂头丧气的何冲、陈青赶了回来,显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王牧对这个结果也有了些心理准备,叹了口气说道:“累了一天了,回去歇着吧,让人把张奇的所有资料给我送过来,只要能查到的,我全要!”

王牧拿着张奇的所有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,没有丝毫的发现,用一个词来形容张奇这一生,那就是:平庸。非常的平庸!

用碌碌无为来形容张奇简直不能太贴切了,十几岁时母亲离世,父亲送他去省城读书,回来后一事无成,做了一个擦鞋匠,还摊上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兄弟,单身至今,却被人残忍杀害。

毫无头绪的王牧点了根烟,起身转了一圈,正在王牧想着是不是找人去买几个包子的时候,陈青推门跑了进来,同时喊道:“头儿,又发现死了一个人!”

王牧跟着陈青来到了城东的一个裁缝铺里,陈青说道:“我是来这取衣服的,敲门没人开,里面灯还亮着,我感觉不太对劲,我早都说好了晚上来拿衣服,我就撬开窗户看了看,就看到了这个裁缝的尸体。”

此时的小裁缝就躺在做衣服的桌子上,上衣被解开,胸膛打开,露出了心脏……

王牧注意到,小裁缝手里和衣服上都有着大片的血迹,还有一些沾了血的布料散乱的放在地上,观察了一番之后,王牧发现了一个细节。

在一把椅子上,有着半片血迹,似乎是沾上去的,王牧拿着沾血的布料一一比对,又脱下了小裁缝的上衣,这才和椅子上的血迹吻合,但脱下上衣之后,王牧发现小裁缝身上还有着其他的伤口。

也就是说,小裁缝曾经坐在这椅子上,还用布料来擦拭身上的血迹、甚至还试图包扎身上的伤口,这就更令王牧等人疑惑了,为什么受了伤之后,自己包扎,而不去求救?反而被人杀死在这里。

难道是凶手伤了小裁缝之后,又任由小裁缝包扎伤口?等小裁缝包扎一番之后,再取下包扎的布料,杀死小裁缝,这也说不过去,有那个时间,小裁缝肯定会想尽办法求救,而且凶手为什么要干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事?

4

虎子来了之后,就连忙拿起家伙验尸,虎子在取心脏的时候说道:“这和张奇不一样,凶手在打开胸膛的时候,这小裁缝就已经死了,而不是活着的时候打开胸膛流血致死的。”

王牧眉头一皱,这不是凶手的风格!王牧闭上了眼睛,在刨开小裁缝胸膛的时候,没有新鲜的血液流出,没有热血滑过身体的舒爽,没有握住温热心脏时的快感,那……还有什么意义?

“头儿,心脏取出来了!”

王牧睁开眼睛走了过去,这次凶手留下的,是一个“活”字。

活?

陈青挠了挠头:“头儿,这人明明已经死了啊。”

王牧摇了摇头:“留几个人跟虎子在这验尸,你跟我回去,把这小裁缝的情况和我说一下。”

陈青点了点头:“这小裁缝就自己一个人,亲人都不在罪城,我的衣服都是在他这做的,挺老实的一个人,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张笑脸,从不得罪人,被人欺负了也不言语,而且我刚刚看了,钱财都在柜台里没人动过。”

王牧点了点头:“把小裁缝的所有资料给我弄来,等虎子判断出死亡时间,再挨家挨户给我打听,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,还有,在张奇家和裁缝铺都暗中留几个兄弟,凶手很有可能还会回去。”

“知道了头儿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陈青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。

王牧点了根烟,又开始思考张奇和小裁缝的死,张奇是被杀时直接刨开胸膛,在心脏上刻字,而小裁缝却是在死后,血要凝固时才被刨开胸膛,看起来区别不大,但在案子里,可是天差地别。

现在的问题是,小裁缝死了之后,直到被刨开胸膛,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?凶手又在干什么?

直到深夜,王牧还在看着小裁缝的资料,与张奇相比,小裁缝更加平庸,那平淡无奇的资料王牧翻了一遍又一遍,也是没看出丝毫头绪。

不知什么时候,王牧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,在梦里,王牧仿佛看到了一颗巨大的心脏,不断的跳动,砰!砰!砰!

当王牧醒来的时候,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,大雪覆盖了整个罪城,王牧点了根烟,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,在椅子上睡了一夜,腰和脖子都有些疼。

“头儿,你醒了,吃几个包子吧。”陈青拿着三屉包子走了进来,王牧点了点头,抓过包子就开吃,在陈青呆滞的目光下,三屉包子很快就被消灭了。

在剩下最后一个包子的时候,王牧看见了陈青发呆的样子,王牧咳了一声:“那个……你吃了么?”

陈青摇了摇头,王牧眼睛一转,“那就别吃了,这一个也不抗饿。”说完连忙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,还没等包子咽下去,何冲跑了进来。

“头儿,裁缝铺里又发现一具尸体!”

王牧这一口包子差点卡在嗓子里,连忙喝了口水,咽下去之后说道:“去看看,怎么回事,不是有兄弟在那守着么?”

何冲说道:“是这样,今天雪下的大,几个兄弟就进了裁缝铺,躲着点风雪,进去生了火之后,没多久就闻到一股怪味,兄弟们在屋里一找,又发现一具尸体。”

到了裁缝铺的时候,一群巡捕拆开了柜台,在柜台里躺着一具女尸,死相很是狰狞,虎子现在一旁说道:“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,被布条勒死的,这女尸身下还有一把剪刀,身上的血迹应该是小裁缝的。”

王牧皱了下眉头,也就是说,这女人生前伤了小裁缝,小裁缝身上的伤口是这女人用剪刀留下的,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杀死这女人的,十有八九就是小裁缝,可是刨开小裁缝心脏的人,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?

“立刻去查清这女尸的身份!和小裁缝是什么关系,最后一次出现在哪,都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!”

“是!”

陈青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,王牧摆了摆手:“封锁这里,带尸体回巡捕房。”

王牧回到巡捕房之后,下了一道命令: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自己。

王牧坐在桌子前,拿出了三瓶从胖子那里偷来的洋酒,据说是度数很高的烈酒,王牧毫不犹豫的打开一瓶就喝了起来……

陈青到现在都还记得王牧曾经说过的一句话:如果你想破案,无论线索多少,都要做一件事,要么成为凶手,要么成为死者。

王牧记不清过了多久,三瓶洋酒都进了王牧的肚子里,从喝酒的那一刻起,王牧脑海里都是整个案子,鲜血和心脏充斥着王牧的大脑,似乎有一桶鲜血倒在了王牧的头上,王牧感觉自己就沐浴在鲜血之中……

“呕……”

没错,王牧吐了,把那点酒吐的干干净净之后,王牧再吐出来的液体之中,带着血丝……

当王牧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了,王牧感觉脑袋像炸了一样,颤抖的手拿过了烟,哆哆嗦嗦的点上了一根,嗓子疼的厉害,王牧试着起身喝口水的时候,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。

王牧瘫在椅子上,浑身没有一丝力气,深夜之中异常的安静,王牧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:砰!砰砰!王牧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这么快,似乎要蹦出来一样。

甚至王牧有种把心脏挖出来的冲动,看看这颗不停跳动的心,到底是什么模样……

5

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,王牧才站了起来,但酒劲儿还没过,哆哆嗦嗦的王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:在裁缝铺藏着一具尸体,那张奇家是不是也一样呢?

王牧想到这点之后,迷迷糊糊的就跑了出去,这时巡捕房里还没什么人,王牧直接就跑到了大街上,向着张奇家跑去,这时张奇家的大门还是紧闭,王牧不知怎么想的,也没敲门,直接翻墙跳了进去。

但是洋酒的酒劲儿还没过,王牧也没什么力气,从墙上直接摔进了院里,还好没有惊动什么人,王牧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土,悄悄的进了张奇家,仔细地搜索了起来。

客厅里还有张奇的血迹,王牧绕了一圈之后,进了后屋,王牧还记得这个屋子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,可现在床上却是空空如也,王牧连忙来到了张奇父亲的屋里,这个年迈的老人居然也不见了踪影。

王牧摸了摸床上的被褥,还有着余温,看来应该没离开多久,王牧刚一转身,一根漆黑的棒子便打在了王牧的脑袋上,在昏迷前,王牧的最后一个念头是:假酒不能多喝啊……

当王牧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,张奇的父亲就坐在床上,冷冷的看着自己,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枪。

“王探长,你醒了。”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
王牧看了看他:“你是张奇的亲生父亲么?”老人点了点头,王牧得到答案后撇了撇嘴:“那我就叫你老张了,给我拿根烟过来。”

老张诧异的看着王牧:“你不问我为什么吗?”

王牧有些不耐烦的说:“管他呢,要杀我你早杀了,头疼的要死,先来根烟缓缓。”

老张没有给王牧拿烟的意思,反而给自己点了一根,吸了一口之后,一口浓烟吐在了王牧的脸上,老张并没有看到,王牧此时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!

“你觉得你很伟大是么?可以凌驾在他人之上,可以掌握他人的生命,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,你从未体验过吧?”王牧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
老张眼中透露出一丝愤怒,王牧不屑的表情,狠狠的激怒了老张,“你说什么?你知不知道,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!”

王牧靠在椅子上,翘起了二郎腿,“呵呵,你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,就像得到了宝藏的乞丐一样,再高大的金山也掩盖不住你的渺小和自卑。”

老张握紧了手中的枪,咬着牙说道,“你是在找死!”

王牧看着老张不断颤抖的手,知道自己刺激的还不够,于是又说道:“我死不死,不是你能决定的,你,配么?!”

老张一手拿着枪,一手攥紧了被单,过了一阵,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,“呵!呵呵,你再厉害,不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,你就是皇帝又能怎么样?”

王牧一眼就看出,老张不过是在强撑而已,“老张,你连自己儿子都杀,我相信杀我的事你能干出来,可是你就没想想,你自己现在,算个什么东西?”

老张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,拿枪顶在了王牧的头上,眼睛瞪的溜圆,“你放屁!他虽然该死!可我没亲手杀那个没用的东西!”

王牧眼中精光一闪,“哦?”随即想到了老张话里关键的信息,又张嘴大笑了起来:“哈哈!你说的对!张奇就是个没用的东西!也是在省城读过书的人,怎么就混成了个擦鞋的?连个媳妇都没有,可惜你张家绝了后啊!”

“还有你,今年有七十了吧?连个孙子都没有,还白发人送黑发人,你呢?你也是屁用没有!那你……是不是也该死啊?”

老张这时反而放下了枪,“你说的对,我的确该死,可我现在不一样了,只要我杀了你,我就可以再活一次!”

王牧歪着脑袋,疑惑道:“杀我?我又不是唐僧,杀我有个屁用,对了,小裁缝应该是你杀的吧?杀他不管用?”

提到小裁缝,老张眼里居然露出一丝羡慕,“他……呃!”

老张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,拿着一把两寸长的短刀,狠狠的扎在了老张的胸口,连续几刀扎下去,老张无力的倒了下去。

这人看都没看王牧一眼,干瘦的身体费力的把老张拖到了床上,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老张的上衣,拿着短刀迅速的刨开了老张的胸口,颤抖的手缓缓伸进了老张的胸膛,一把……抓住了心脏!

看着他脸上兴奋的表情,王牧冷冷的说道:“这次留什么字?死还是活?你是真的昏迷了十来年?还是一直在装?”

这人就是张奇昏迷了十余年的兄弟!

他没理王牧,抓着心脏的手一直没松开,过了几分钟,他的身体一阵颤抖,慢慢把手抽了出来,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舍,用那满是鲜血的手整理了一下头发,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:

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田雨,我是五天前醒过来的,王探长是吧,你值得我见一面。”

田雨脸上还粘着老张的鲜血,配上他那病态的脸,还有一丝示好的微笑,让人觉得十分诡异。

王牧盯着田雨看了看,“心脏跳动的声音,是不是最美妙的声音。”

田雨点了点头:“是啊!在我昏迷的时候,其实什么都知道,就是醒不过来,我听的最多的,就是自己的心跳声,那是多么的动听啊!”

“既然你什么都知道,那你为什么对张奇恩将仇报呢?”

田雨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,似乎对王牧提出的问题很是不满,随后又迫切的解释道:“我给了他最好的选择!像他这样平凡一辈子,有什么意义?他们这种人,对这个世界来说,有什么作用么?”

6

“什么选择?就因为平凡,你就杀了他?”

“像他这样的人,要么死一次,要么,就重新活一次!我认为,你和我是一类人!杀伐果断,做着有意义的事,你想想,如果世界上都是你我这样的人,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世界!我要的,是净化这个世界!把这些无意义的人都清理掉!”

王牧想了想问道:“你说的活一次,是什么意思?”

田雨的眼里闪烁着疯狂,“让他像我一样,杀掉这些人!你想想,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,脱离无意义的平凡!净化这个世界,等到这些废物都死光了,那这个世界该有多美好!”

王牧心中一惊,“我明白了!张奇没这么选择,所以,他死了,你也在他心脏上刻了死字,而小裁缝做到了,他杀了那个女人,可惜他也被那个女人打伤,没活过来,但在你心里,他活了,所以你刻了活字。”

“没错!那个小裁缝他做到了,每次过年,他都会来,给我做一身衣服,你知道么?我在他的心跳中听到了不甘心,他太懦弱了,所以张奇失败之后,我就找到了他,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!”

田雨提到小裁缝的时候,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,似乎说到了他很了不起的事一样。

王牧低头思考了半天,忽然问道:“你觉得这么做有意义么?”

“当然!你怀疑我?我听见你刚刚和他说的话,我本认为你和我是一类人,想不到……你也让我失望!”

说着,田雨拿着短刀走到了王牧面前,脸上也多了一分失望和狰狞!

田雨居高临下看着王牧,还没等王牧开口说话,一刀便插进了王牧的胸口!

王牧只觉得胸前传来一阵剧痛,随后猛地一甩脑袋,王牧的额头正砸在了田雨的鼻子上,田雨闷哼一声,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,这时王牧开口大喊:“来人!”

这时田雨爬了起来,满脸的鲜血,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,摇晃着向王牧扑了过来!

王牧用力向前一晃,连带着椅子向前倒了下去,正撞在田雨的胸口上,王牧这一下就带着田雨倒在了地上,田雨昏迷多年,身体虚弱,挣扎了一下之后,抬起手一刀又扎在了王牧的肩头。

王牧一声不吭,张开嘴就咬住了田雨,田雨痛叫一声,拿着短刀就要向着王牧的脖子扎下去,就在这时,一声枪响传来,田雨拿刀的手臂被打穿了,短刀也掉在了地上。

这时王牧才松了一口气,还好守在附近的兄弟没走。

三天后,披着毛呢大衣的王牧来到了审讯室里,还好田雨的短刀够短,一刀下去扎不到内脏,要不然王牧可就归位了。

很快,遍体鳞伤的田雨就被人拖了上来,要不是等着王牧审讯,恐怕田雨会被活活打死!

“还是那个问题,你觉得这一切有意义么?”王牧平静的问道。

“呵!当然有意义!你有一天会明白的,你和我,在骨子里,就是同一种人。”

王牧点了点头:“没错,我也在净化这个世界,只不过我要杀的,是你这种人,你知道么?你口中说的平凡,是我最向往的。”

午时,陈青、何冲、虎子,带着人把田雨拖到了城外,没有一人开口,这一天,枪声响彻了整个罪城,也是第一次把犯人打成筛子一样。

与此同时,罪城县长府中,王牧靠在椅子上,小口的喝着温热的烧酒,品了一番后说道:“胖子,还是这酒好喝,你以后少买那个假酒,差点没喝死老子!”